待得黄昏降临,夜幕初显,胡人大营在经过这两日的搭建也算是有了些雏形。
身处这般地方,并且四周村落大半也在先前就被先锋军劫掠了差不多,所以也就导致这些草原人现在只能老老实实地选择埋锅做饭。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柯比能召集了军中大将与主帐内商讨起了关于如何攻克永定河大营的事宜。
饶是经过数年汉化,但这群草原人在面对那近乎堡垒龟壳般的汉营时,也是束手无策,任由他们讨论了半天,却也没能得出个所以然。
扶罗韩眉头轻皱,撇撇嘴说道:“不然咱们学学汉人,造几台投石车?或者攻城锤之类的。”
“”
“攻城器具吗?”
柯比能闻言,只是思虑了两三息便摇头否决道:“方圆大多草木尽被汉军砍伐,余下的也被咱们用来修筑营寨,若是想要临时打造攻城器具,恐会等不及完工。”
柯比能说的这话并非完全没有道理。
胡人大军是有不少投降而来的汉人没错,但打造攻城器具对于草原人而言,可实在是有些难为人。
毕竟他们数百年沿袭至今的技能树上,压根就没有这个选项。
即便将搜索范围放大,兴许最快也要半月或者一整个月的时间才能将那些玩意打造出来。
北境九月的天已经能初步感觉到寒冷,那要是换做十月呢?
运气差一些,指不定都能看见下雪了。
届时大雪封路,行走不便,攻城器具?
那玩意还不够拖累人呢。
所以说,这就是白费功夫罢了。
“要不咱们绕远路,翻山而过,突袭冀州?”阙居眨巴着眼,献计道:“若我军如此行事,保不齐营中的那些汉军会直接从乌龟壳里杀出来呢。”
“你当那汉人皇子是傻子不成?”
柯比能苦笑一声:“十万大军翻山越岭,先不说冀州地形我军是否熟悉,单一个时节变化就成了大敌本汗如果是刘协,就绝对不会中你这诱敌之计。”
“这”
阙居与扶罗韩对视一眼,皆是变得有些垂头丧气。
没办法,秋冬将至,他们如果想要顺利拿下蓟城并大破眼前汉军,说难听一点,其实也就只剩下这最后一个月的时间了。
冬季肃杀,无论是对于汉人还是草原人来说都是一样的,要是等到那个季节再想发起攻势,需要考虑的因素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对方这是诚心想要将时间拖下去。”
片刻后,柯比能叹了口气,扶额无奈道:“若是实在不济,便只能强攻了。”
二人闻言,面面相觑,但最后也只得点点头,可正当扶罗韩打算说些什么时,忽听帐外一胡人喊道:“大汗,窦宾将军有急报!”
“窦宾?”柯比能站起身,将那胡人唤入了大帐,随即连忙问道:“可是汉军发起进攻了?”
如今军中四大将,除去素利还在休息外,扶罗韩以及阙居皆在帐中商讨军机。
而至于窦宾,则是被柯比能安排把守营寨外围,以防汉军突袭。
然而,这胡人却是摇了摇头,面色古怪地抱拳回答道:“来的并非是汉军而是,咱们的人。”
“什么玩意?”柯比能有些懵:“咱们的人?哪来的?”
“回大汗,是先前素利大将麾下的先锋军汉人好像将他们都放回来了。”
还有这种事?
扶罗韩瞪大双眸,难以置信地望向这胡人。
“走,瞧瞧去。”
丢下这句话,柯比能披上大氅,带着帐中心腹连忙赶去了营寨外围。
不过片刻,在抵达西面营墙时,几人遥遥地就瞧见窦宾正指挥着麾下本部将那数以万计浑身只剩下单薄衣物的胡人拦在营外。
“窦宾。”
“这是怎么一回事?”
听到呼唤,窦宾扭头看了一眼,俨然松下一口气,以军礼对待柯比能,苦笑着说道:“王上,您若是再不来的话属下当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叹了一口气,窦宾回身指着那一众胡人解释道:“属下已经再三确认过了,这群人确实是素利大将麾下的那支先锋军只是不知道为何,汉人将他们全部放回来了。”
柯比能皱起眉头,诧异道:“当真?”
见王上还有些不愿相信,窦宾索性也就懒得再解释什么,他伸出手招呼道:“拓跋千人将,请您过来一趟。”
拓跋?
拓跋猗卢?
他也在这里吗?
柯比能愣了愣,先锋军当中只有一名拓跋氏的千人将,且对方还是西鲜卑头人的幼子,所以他自然是认得的。
随即,在柯比能以及其他两位大将错愕的注视下,拓跋猗卢连同丘力居以及弥加三人来到了众人面前。
“败军之将,见过大汗。”三人停下脚步,朝着柯比能行以大礼。
“起来吧。”
柯比能又惊又疑,挥手示意三人起身,随即伸出手指向营墙外那密密麻麻的胡人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丘力居与弥加对视一眼,旋即各自退后一步,齐刷刷地望向拓跋猗卢。
见此,拓跋猗卢哪里还不明白这二人是什么意思,只得暗暗攥紧拳头,恭敬道:“是那汉人皇子做主,将我们尽数放回来的。”
“他为何要这么做?”
拓跋猗卢耸耸肩,苦笑着抬起手指向那群俘虏:“大汗难道看不出来吗?这两万余人一无兵器甲胄,二无斗志,更要命的是人人饥寒交迫。”
柯比能闻言张了张嘴巴,良久后吐出一口浊气,低声怒骂道:“这个刘协,竟行如此阴毒诡计!”
“王上。”窦宾面露不忍,询问道:“那我们是否要让他们入营?”
“”
“入!”
内心挣扎了许久,柯比能咬牙切齿道:“放他们都进来!”
说完这话,他扫了一眼拓跋猗卢三人,冷冷道:“你们随本汗回帐,我有话要问你们窦宾,仔细排查这群家伙,莫要让其中混进汉人。”
旋即,柯比能再度望向那些浑身单薄且毫无任何斗志的俘虏,愤愤地一甩大氅,转身便朝着大帐径直走去。
拓跋猗卢几人垂下头来对视一眼,赶忙恭顺地跟了上去。
一进帐内,柯比能入座后便询问起了有关于那场败仗的具体经过。
拓跋猗卢按照刘协所说,没有任何隐瞒,也未曾添油加醋,如实地将事情经过尽数说与了柯比能听。
唉
听完这些,柯比能捶胸顿足,叹息个不停,但却找不出任何战败的原因来。
相较于当初蹋顿和那些溃军的诉说,拓跋猗卢描述的自然精细了不少。
可就是在如此详细的战况下,柯比能才真正意识到那一日素利败的到底有多么冤枉。
汉人皇子真的能引动雷电吗?
他反正是不信的。
硬要说,只是凑巧罢了。
“”
“话说拓跋千人将,为何此番那汉人皇子单单只放了你们三人回来,其它诸位头人将领呢?”
终于,在注视了这三人好一阵之后,扶罗韩忍不住开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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