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让你回去的。”
景宏宸郑重其事地开口。
“尽我所能,我会保护你。”
“我……我过去其实杀了很多人,当初杀了那些太监的时候,一边想着为她报仇,一边想着这些人总归是该死,而且他们人命轻贱,也没有人会出好价钱。”
“你……”
“我曾经确确实实是个杀手。”
风七顿了顿,突然笑道:“是不是觉得很可笑,明明我的医术很高超,但却是个取人性命的存在?”
景宏宸并没有出现风七预料之中的反应。
或是恐惧,或是鄙夷,又或是不解。
可是景宏宸全然没有这种表情,他只是安静地看着风七,随后开口安慰:“世上并非事事都可以得偿所愿的,救人也好,杀人也罢,都是为了自己活下去,我觉得这样无可厚非。”
“无可厚非吗?”
“我并非觉得杀人求生便是对的,这仍旧自私,可人只要是人,便改不了自私的本性。只不过,若是你有苦衷呢?”
“你究竟是真这么想,还是在为我开脱?”
风七觉得自己真是愈发看不透景宏宸了。
景宏宸失笑:“或许是为你开脱,有时候感情总是会让人变得不自觉为其偏心,就像陈伯山明明知道不是你的错,却仍旧想要你的性命,去还他弟弟的性命。”
“那你觉得陈伯山是好人?”
“君子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你何必去做正人君子?”景宏宸叹气,继续道:“正人君子做成姜国舅那样,你觉得又如何?”
“惹人讨厌。”
“这不就得了,所以,你不是完全的好人,我也同样不是,我们倒是显得更为般配了。”
风七突然觉得自己的心情爽利了许多,
景宏宸似乎总是这样,他并不在乎什么因果,也不在乎逻辑是否自洽,只要是他喜欢的人口中所言,哪怕说自己是天上的仙子,他也会照单全收。
甚至还会为其编出一套完整的解释。
风七喜欢这样的景宏宸。
好像这世上,终于有人愿意抛弃一切陈规来理解自己这个格格不入的人。
“我也有秘密瞒着你,曾经总说,不到时候,没法完全告知于你,如今我想,成亲在即我们理应坦诚相待才是。”
“坦诚相待?”
风七脑子一抽,突然道:“那你脱一件看看实力?”
景宏宸:……
景宏宸僵硬地站起身,风七忙不迭追了起来:“怎么了,不是要坦诚相待?”
景宏宸没有答话,反而加快了脚步。
“那你不愿意坦诚相待,至少也应该把话说了吧,话说一半难受得厉害!”
“不说了!不到时候!”
颇好的氛围,被风七破坏得淋漓尽致,景宏宸气冲冲地从房顶下去,风七到底没忍住笑了出来。
笑够了,心中的石头便也放了下来。
从前她会觉得自己是个窃贼,即便已经无数次决定看在原主的面子上,帮她完成这样那样的各种心愿。
可是用她的身体去得到什么的时候,又总觉得自己不过是个窃取她人幸福的小偷罢了。
同景宏宸说了这般多后,风七反而是有了些许别的想法。
比如自己又何必在乎身体究竟是谁了,原主本就是单纯善良的姑娘,她愿意不计一切地帮助他人,便是将他人的因果转嫁到了自己身上。
最终又因因果而死,怨天怨地都无所谓,横竖怨不到自己身上,自己又何必非要在这里庸人自扰?
不过是因为从小到大都没踏踏实实的得到过什么,所以一旦拥有了不够真切的幸福,便会觉得多少有些不够般配。
可自己确实配得上那些。
抛去手上的人命不说,风七从未觉得自己差过哪里。
所以,同景宏宸成亲,又有什么问题呢?
风七很快便调理好了自己,她轻松地哼了一声,随后从房顶上一跃而下。
次日,景宏宸并不在府上。
卫巧书犹犹豫豫地来询问风七是不是真的已经准备好了嫁给景宏宸。
风七见她奇怪,便随口问道:“你似乎对于姜鸿……意见很大?”
卫巧书点了点头,犹豫再三才开口道:“我只是听过一些关于姜公子的传言而已,他在京城当中的名声很差,而且……虽然姜公子确实对您有救命之恩,可是,会不会是姜公子觉得,若是不将你救回来,便算是打了姜府的脸呢?”
风七倒是没有这样想过。
一方面,她相信景宏宸的人品,也并不像在传闻中了解景宏宸。
另一方面,风七觉得,景宏宸既然选择了娶自己,便是做足了准备,至少,不会再让自己与他之前那样,在偌大的世间漂泊无依。
风七轻笑一声,继续道:“我觉得你的担心,似乎多余了些,姜鸿不会如此轻易背叛我的。”
“真的吗?”
卫巧书似乎是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在说什么,忙辩解道:“姑娘,我确实无意挑起你们的争端,只不过怕姑娘吃亏而已。”
“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我看人一向很准,况且,他也准备拿出一定的聘礼来娶我,若是日后做出了对不起我的事情,大不了我带着聘礼一走了之,到时候你若是愿意跟着我,我也带你一起走。”
风七说罢,又觉得自己的话奇怪。
毕竟卫巧书又不是自己的丫鬟与孩子,她又指使个什么劲呢?
不过却没想到,卫巧书的眼眸竟然亮了亮,似乎是为了确定什么一样,忙开口道:“姑娘真的这样想,可是如今世道,和离后的女人们总是过不好日子。”
“不是她们过不好日子,是她们从小到大,只学会了如何讨好男人,或是如何成为一个大家闺秀久而久之,自然没了学习别的本事的能力,和离之后,这个本事也没了用武之地,便只能拿着手中所剩无几的银子过得凄惨。”
卫巧书似乎明白了什么,若有所思地询问道:“姑娘的意思是,从来都不是女人过得苦,而是学无所长的人过得苦?”
“你看得倒是通透,我就是这个意思,毕竟女人和离之后,归根究底失去的,也只是一个容身之处而已,可容身之处从来不应是别人给的,而是自己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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