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怀孕了，不过应该刚刚半个月，所以脉象没有太稳，还需要…好好得养胎才对。”
风七从宋芝芝的身旁离开，走到了景宏宸身旁，压低声音道：“确定没关系吗？”
“不是好事吗？”
“那……孩子父亲怎么说？”
景宏宸出声道：“陛下的圣旨不等人，芝芝如今的情况你们也都瞧见了，我若是带着她一起，孩子未必能保住。”
“那是自然，就交给我们在家中照顾她，你们便放心得去吧？”
亲戚们不明真相，都以为宋芝芝腹中的孩子就是景宏宸的，一个两个全都宝贝得不得了。
恨不得将宋芝芝捧到天上去。
景宏宸也觉得这种情况不错，便随口交代了几句之后，带着风七离开了家中。
临走之前，他也没忘了交代姜恒这些日子莫去同宋芝芝欢好。
虽然姜恒心中不快，可是毕竟自己即将要有孩子诞生，便是天大的不愿意也能憋了回去。
风七瞥了一眼对方，又看向了景宏宸。
对方猜到风七有话要说，小声询问道：“怎么了，觉得不舒服？”
“不是。”
风七蹙眉，小声道：“我觉得……你让他留下，可能会出事。”
“我不能带上他。”景宏宸顿了顿，又抬头看向姜恒，警告道：“我回来之后，希望看到一个安然无恙的宋芝芝，而且你别忘了，若是事迹败露，第一个死的，一定是你。”
“当然，姜大人若是实在不放心我，干脆找人留下来看着我好了。”
“我自然会留人，这些日子老实一些，家中有什么事情，便让那些人给我报信，明白了吗？”
“是。”
处理好京城的事情，两人总算腾得出空去往汴州。
汴州靠西北处，如今快要夏天，一天比一天热。
二人走着歇着，颇有一副游山玩水的架势。
如今秦宜年坐稳了皇位，可是百姓们的生活仍旧没有什么改善。
景宏宸一路上的心思越来越沉，风七不得不安慰道：“如今这样，应该也不是秦宜年心中所想。”
“是因为叶西他们干政，说白了，他们从来将百姓当人，若是世上有一万两银子，一万两便都应该是他们的，百姓们分不得手中，日子也不会好起来。”
景宏宸点头，叹气道：“世上没有战争，也仍旧会有人不停得死去。”
“所以若是真的找到了宝藏……”
“分给百姓。”景宏宸顿了顿，“若是带回去也是浪费，就如今秦宜年那副德行，即便是得到了，也保护不了。”
废物一个。
这是景宏宸对于秦宜年的评价。
某种程度上，也算得上是实话实说。
二人脚程慢，足足一个月方才到了汴州。
这里比景宏宸想象中的还要更荒凉。
路边的尸骨无人收敛，庄稼地中已经没有半颗粮食，更不用提街上荒无人烟的街道。
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着景宏宸，这里似乎……根本就没有什么救的必要。
风七蹙眉，压低声音道：“这里真的还有活人吗？”
景宏宸没有回答，他也不知问题的答案。
或者说，他并不想要得知问题的答案。
有些事情，若是可以瞒一辈子，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景宏宸叹口气，转头对风七道：“若是这里真的没人存在……蝗灾的事情总不会再报到朝廷，即便是百姓家中无人，衙门总归是有人的才对。”
“真有人愿意外险各种破地方当官吗？”
风七诧异地开口，她环顾着聊不拉屎的汴州城，心中思索若是自己在这里当官，恐怕没两天就要带着东西跑路了。
“莫小看一个八品官员的官位，说不准……是用几百两银子买来的，况且，这里从前朝开始，就已经如此荒芜了，却仍旧有人愿意来此做官。你猜是为了什么？”
“难道，这里有秘密？”
“当然。”
景宏宸笑着点头道：“至于秘密是什么，我们去了就知道了。”
二人在渺无人烟的道路上走着，寻到衙门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困难。
或许是因为没人，所有的建筑似乎都蒙了一层灰尘。
连带着衙门也不例外。
以至于两人找到衙门的时候，站在门前再三确认，这就是他们要找的地方后，方才惴惴不安地进了门。
门内，仍旧是大片大片的灰尘。
一旁放着的长凳上，还有没有干渴的血迹。
风七皱了皱眉，不解道：“怎么如今都成这幅样子了，还有法外狂徒？”
“人总是在绝境时才知晓什么叫做不管不顾。”
“若是真的饿的没了半条命，再被打上一顿，岂不是就一命呜呼了。”
“说得也没错。”
阴森森的声音从两人背后响起，二人一同回头，就见一个衙役打扮的人站在不远处。
他面黄肌瘦，脸颊都已经凹了进去，瞧着实在是可怖。
“你是？”
“我是衙门的衙役，你们可以叫我阿朝。你们…穿的衣裳干净，显然不是汴州城的人，也不是附近的百姓，行商不会路过汴州城，做生意的人会觉得这里晦气，避之不及，想来是故意到这个地方。”
阿朝自嘲地笑了笑，又道：“虽然不太可能，但……莫非你们是朝廷派来的人。”
“是。”
景宏宸点头道：“我是姜鸿。”
“姜…姜鸿。”
阿朝的眼睛亮了亮，问道：“是姜家的人，不，你如今是朝廷的人，你来赈灾，粮食呢？”
“粮食在城外。”景宏宸确实没料到情况会如此严重，若是早知如此，他大概会多带些粮食过来。
“这里还有多少人家，我带的粮食不多。”
“无妨，无妨……人也不多了，即便是活着的人，命也不长了，如今一旦粮食，就够所有人活上了十天半月。”
“我带你们去寻…寻县丞大人，你们随我来吧。”
景宏宸与风七对视一眼，跟在了对方身后。
本以为，衙役都已经成了这幅样子，县丞应该也不遑多让才对，谁知见了方才知晓，竟然是个大肚便便的中年男人。
他官服鲜亮，哪里有一点受灾的样子。
景宏宸蹙眉，走上前道：“你便是此处县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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