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霆晟和苏秦到医院看霍老太太已经是三天后了。
霍老太太是让医院的医生和护士联系傅霆晟的。
在护士和医生连番的电话之下，傅霆晟终于是到了医院。
苏秦和傅霆晟走到病房时闻到了阵阵的恶臭。
苏秦皱眉，不过随即就明白了。
霍老太对人素来刻薄，如今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霍家人根本不愿理她。
霍老太太看到傅霆晟和苏秦来，眼角滚下了悔恨的泪水。
这几天她的遭遇让她悔不当初。
如果她还有儿女，她不会变成如今这样。
她张嘴想要开口说话，却只剩下支支吾吾的声音。
她也就住院五天，身上已经有了褥疮，她大小便也没人管。
霍家人自她瘫痪之后就没人来看过她，只有霍管家每天会来给她喂饭，一日三餐只给一点点，勉强让她饿不死。
医院里的护士和医生看不下去了，会有人帮她弄一下。
这五天来，霍老太终于深切地感受到了生不如死的感觉。
苏秦看着霍老太挑眉，淡淡地说道：“我早就和你说过了，你早晚会感受生不如死的痛苦。”
霍老太听到苏秦这话，更加激动了，嘴里支支吾吾的想要说话，可是如今偏瘫和脑梗之后，她说话就不利索了。
她想要求傅霆晟不要扔下自己，想要和他忏悔，想要求他照顾自己。
可是她现在说不出话来，就算发出支支吾吾的声音，他们也不一定能听懂。
傅霆晟扭头与苏秦说：“阿秦，你先出去，我和她说两句话。”
苏秦转身出去了。
病房外，霍管家正好给老太太送饭过来。
看到苏秦在病房门口，有些诧异，惊讶道：“苏小姐，我以为您和傅总不会来。”
苏秦深深看了他一眼，低叹了一声：“霍管家，你很恨老太太？”
霍管家垂眸静默了会儿，轻声说道：“你要听实话吗？”
苏秦没有说话。
霍管家缓缓开口：“她从来不把我们当人！她是能把儿子逼死的人。先生是她最宠爱的儿子，也是当成继承人来培养的。可当他娶了她看不上的人，她就直接放弃了。她曾那么喜欢小儿子，她为了自己的颜面，为了霍家的名声，居然用电击。你可能不知道，那个电击每次都能让人大小便失禁，让人生不如死。可是老太太却一次次地让人加大电流。”
他说着，又继续说：“先生是霍家最有人情味的人。只有他在我被罚跪的时候给我求情，让我起来。也只有他会给我安排好我的家人，让我如果可以离开霍家，就早点离开。如果不是老太太接了先生回来，我早就离开了霍家。可是，我却什么都做不了，眼睁睁地看着先生被电死。”
他深吸了一口气：“我还什么都没做呢！我没有去虐待她，我正常给她吃饭，我看到的时候会给她换尿不湿。她如今经历的这些不都是当初先生经历的吗？当时先生被电得大小便失禁，她觉得儿子让自己失望了，对佣人说，不要管他，不要给他换衣服。说他太让人失望了。先生被电一次要半个月才能缓过来。她认定了电击能使人清醒，一次次地加大电流，后遗症一次比一次严重。我几次去给先生换衣服，清理身上的污垢，她都打我，折磨我。我不知道在她眼里，我们这些人到底算什么。就算我们这些下人都不是人，可为什么她连自己的亲生儿子也要这样对待？”
苏秦听着霍管家的话，说不出一个字。
她虽然已经料到了霍老太的结局，却没想到她还做了这么多令人觉得匪夷所思的事。
霍管家面无表情地看着病房的方向：“我没有离开是帮先生在尽孝。我知道他是个孝顺的，我报答先生对我一家子的恩情，所以我留下了。如果我没有留下照顾她，不用三天她就得饿死。”
……
病房内，傅霆晟冷淡地看着病床前老太太的样子。
她一直在吱吱呀呀地嚷嚷着。
她显然是想要和傅霆晟说话。
傅霆晟却只是冷淡地看着她，轻声问了一句：“老太太，高贵的你现在怎么和其他老太太一样躺在床上挣扎呢。我还以为你与别的老太太不一样，你生病了有人会照顾你。你死了会自己飞到天上去，不用有人给你烧掉了。”
老太太听到傅霆晟的话，满目的泪水，她张嘴支支吾吾地说着。
她错了，她知道错了！
她不想要过这样的日子！
她被人伺候惯了，一辈子锦衣玉食，一辈子高高在上，她承受不了这样的羞辱，她更承受不了这样的肮脏。
傅霆晟看着她的样子，轻声地说道：“老太太，你当初让人把我送到孤儿院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的今天。逼着我生母自杀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生不如死。你电死自己亲生儿子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最后自己也会和他一样大小便在床上，无人看顾。”
老太太瞪大了眼睛，不住地摇头。
傅霆晟神情冷淡，只神情漠然地看着老太太：“您放心，如果觉得霍管家照顾得不周到，我会再找一个看护来照顾你。我还会嘱咐她，如果你发脾气，就大耳刮子抽你，抽到你听话为止。我不会让你死的，我恨不得你长命百岁，这样，你生不如死的日子就更长久。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霍老太眼里的泪水大颗大颗地滚落。
这群畜生！
他们怎么能这样对自己。
她祖上是做皇后的，他们是皇家血统，她是满族人，她出生就是贵族。
傅霆晟与她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身后，霍老太支支吾吾哀求声更急促了。
傅霆晟却没有转头，走出病房，轻声与霍管家说：“霍管家，最近辛苦你了，你放心，我会另外给老太太安排护工的。你与护工一起照顾她就可以了。”
霍管家听到傅霆晟的话，皱眉道：“你父亲死得那么惨，你难道还想要照顾她。”
傅霆晟朝他诡异地笑道：“有时候人活着比死了更痛苦。生不如死的滋味更能让她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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