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可不好吃。”林风说。
沈若溪挑眉说道：“你可听说过缩阳入腹？”
“倒是听过。”林风说，“那不都是电影或者小说虚构的吗？现实里我还真没听过有人有这个手艺。”
“现在你就见到了。”沈若溪说道，“从伤口的皮瓣分析，他丢失的肾脏的确是从内部膨出的，但正如你所说，肾脏义体本身不具备移动功能，它只是代替原先的肾脏工作。后来我通过内部腔体里的痕迹得出了结论，缩阳入腹。”
沈若溪指着尸体肚子中一侧的痕迹说道：“义体棒具有伸缩与膨胀功能，它既然能向外，也自然能够向内。说通俗一点，就是这根合金棍子反向进入了他的体内，将他的肾脏捅了出来。”
如果是这样解释，那么肾脏出来之后，凶手再控制义体手掌抓着义体肾脏离开，这也能解释通了。
只不过这样的死法，让林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没想到这玩意儿还能向内的。
“但你说他被尿憋死的？这是什么意思？”林风问，“他不是死于腰侧的伤口？”
“不是。”沈若溪说道，“这就不得不提他的这合金棒义体了。肾小球和肾小管将水分吸收之后，就会产生代谢物，也就是尿液，尿液顺着肾盂，输尿管，膀胱，最终从尿道排出，是这么一整套流程。我想他有很长时间没有排尿了……”
林风心想，如果从三零他们失踪的那一刻算，满打满算快一个星期了，这段时间他要是被凶手控制着，那大概就是一个星期没有排尿。
“大概四五天？”林风说。
“怪不得。”沈若溪说道，“不论是义体产生自我意识，或是有黑客入侵，他的金属棒很显然没有给他尿液通过的权限，这些尿液一直积在他的膀胱中。若不是他的一颗肾是义体肾，他恐怕早就因为肾脏衰竭而死了。这不仅仅因为他没有排泄，更是因为他胃中没有一点食物，没有一滴水。”
“他竟然没有被渴死。”林风说，“人三天不喝水不就死了吗？”
沈若溪说道：“按照人体质的不同，人三到七天不喝水就会死。但他的人工肾没有重复利用他体内的尿液，渴与憋同时出现在他的身体上，在他渴死之前，他的膀胱已经受不了这样的压力，出现了内出血，血又回流到了膀胱中。”
“血越流越多，导致了他的心脏供血不足而死。”沈若溪说，“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他是被憋死的。血液混合尿液淤积在了他的内脏中，这是我发现死因的关键。”
林风想想都觉得一紧，对于男人来说，这恐怕是一种极其痛苦又屈辱的死法。
“这就是装了芯片义体的下场啊。”沈若溪感叹道，“被人反过来控制了自己的肢体，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儿。”
林风说道：“不止，凶手不仅控制了义体，还控制了他们整个人的行动。”
“这就是我要让你来找我当面谈的原因。”沈若溪指了指侧面的屋子，“跟我来。”
“你不是要对我图谋不轨吧？”林风说。
“答对了。”沈若溪说，“你敢来吗？”
林风耸耸肩跟着沈若溪走进了屋子，沈若溪关上了门，指了指一旁的一个仪器：“这个是辐射干扰器，可以屏蔽所有信号。你全身都是原装的，我都是机械义体，影响不到我们。”
“什么事情这么神秘？”林风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沈若溪贴近了林风：“网络，是网络。你刚才说凶手反过来控制了死者行动，完全是正确的。一个黑客就算再厉害，他也只能控制宿主义体部分，绝做不到反过来控制宿主本身，这也是我不认为凶手是黑客的原因。”
“我一直都在研究三零义体里导出来的数据。”沈若溪拿出了一堆图纸来，“大脑是如何控制身体做出行动的？以银染技术为基础，我们可以探得人脑中的功能体——神经元。神经元由三个部分组成，树突用于接收信号，胞体用于处理信号，轴突用以输出信号。”
“我给你举一个例子，你不小心将手放到燃烧的火焰上，人手上的神经细胞接收到了信息，信息通过脊髓通往大脑，又通过大脑神经元树突传到胞体中，胞体分析信息并传达命令，轴突则将某个命令返还到手上的神经细胞，这个只要几微秒，于是你猛地将手收了回去，完成了一次‘收手’动作。”
“听得明白。”
“而神经元的细胞膜内外，都分布着正负电子层，伴随着一个动作的完成，电子层会发生电子变化，我们将这个过程叫做动作电位，不同的动作则有不同的动作电位。这是一门复杂的学问，但你只需要了解到这里，就明白人脑控制人体，是通过某种电子的变化完成的。”
“理解。”
“很好，我发现三零体内的义体芯片模拟了这种动作电位，芯片通过将电子传送到大脑神经元中，引起电子层的变化，完成不同的动作电位，控制他们非义体部分行动，这样芯片便反过来控制了宿主本人。但关键问题是，这些芯片不具备运算能力，它们本是接收人脑传来的电子信号行动的，你可以理解为一个不会思考只会执行的傻瓜。”
林风想了想说道：“就是没有胞体，只有树突和轴突。”
“你很聪明，一点就透。”沈若溪伸出了大拇指，“因此芯片的运算能力是从什么地方来的，这个‘胞体’是如何产生的，就是我研究的重点，我现在可以断定，是网络。他们安装的义体都是高级货，奇点科技为了方便日后排查漏洞进行更迭，每个义体都有一个ac地址，拥有独一无二的ip编号。”
“也就是说，虽然义体本身并没有联网，但是它其实内置了联网的功能。”沈若溪说道，“网络中的某个信号，或者说可能是某种ai，通过无线网络连接到了他们的芯片。”
林风想明白了：“这个信号或者ai正好组成了神经元的重要部分——胞体。树突接受信息，胞体处理信息，轴突传递信息，形成了一个完整的神经元。”
“无数神经元的组合，就形成了大脑。”沈若溪说，“可人脑的算力再高，也高不过计算机。计算机可以在毫秒内算出一万三千二百六十一乘以三万五千四百二十四等于多少，人脑算起来却十分费劲。一个依托于网络的ai，加上芯片本身就拥有的传送和接收信号的功能，形成了一个完整的神经元。”
沈若溪摇头说着：“虽然只有一个神经元，但却比人类的整个大脑还要聪明，即算力比人脑高出太多，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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