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后门,你们这样万一吓到别人。”

    小道士领着季桑宁往后门走去。

    季桑宁直接打横抱起朱夏走在前面,小道士帮她推着慕白的轮椅。

    看着季桑宁一步一个血脚印,小道士目光闪了闪。

    他方才看到,季桑宁身上还在冒血。

    一个人伤在心脏处,是怎么活下来的?而且抱着个高大少年哼哧哼哧地也不见累着。

    只有季桑宁自己知道,她在强撑着一口气。

    “寻尘,这是怎么回事?”

    老观主突然出现。

    目光看向季桑宁时,微微一缩,急忙掐指一算。

    随即脸上更加震撼了。

    这少女是早夭之相,按理说,早就死了。

    再看她浑身是血,每走一步,都是一个血脚印,却目光坚毅中透着冰冷,细看带着一丝乞求。

    那眼神,令老观主不禁动容。

    寻尘正想解释。

    季桑宁看到老观主的瞬间,那口气突然就撑不住了,身体软软倒在地上。

    “救他。”

    说完这句话,季桑宁终于闭上了眼睛,抱着朱夏一起倒在了地上。

    “额这快将他们搬进我房里来。”

    老观主一甩拂尘,眼神变得凝重起来,赶紧吩咐寻尘将人先挪进屋子。

    不管怎样,得先救人。

    寻常点点头,连忙将人抱进房间里。

    “师父,这几个人都不是寻常人,我瞧着,似乎都是修道之人,台阶上还有一具奇形怪状的尸体,死状相当惨烈,应当是他们杀的。”

    寻尘一边抱人,一边朝老观主交代道。

    “你吩咐你师弟烧热水,准备热毛巾,你先去收拾山门下的东西,不然天亮了被人看到引起恐慌,对清水观的声誉也不好。”

    老观主沉吟了片刻后说道。

    “好。”

    然后老观主看着这三个伤亡惨重的少年,一时有些头疼。

    这惨烈到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先看谁好

    最后他先握住了朱夏的脉搏。

    一摸之下,脸色微微有些变化。

    摇了摇头。

    这少年魂魄离体,已然回天乏术了。

    然后又查看了一番慕白的身体,先天体弱晕过去了,但是,身体里似乎被什么东西困扰着,而这股气息令他有些熟悉。

    慕白的脸,更像是受到某种诅咒。

    “不会是”老观主像是想到了什么,心下也隐隐猜测到了慕白的身份,长长叹了口气。

    “害人不浅啊。”

    最终才将眼神落在季桑宁身上。

    这少女看上去伤势最严重,现状却是最好的一个,这也是让他最奇怪的一点。

    没有脉搏,没有心跳,若非有呼吸,这完全就是死人一个。

    真是一个奇怪的小姑娘。

    但眼下也不是多想的时候,老观主给季桑宁包扎多有不便,只好到前厅去请一位留宿的女善信前来给季桑宁包扎。

    那位大姐见到季桑宁的伤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本就是护士,见惯了各种伤势,但是伤的这样严重的还是第一次,不管是谁来,都得说一句这活不了了。

    “女施主,今夜所见,老道想请善信保密。”

    老观主说道。

    “我懂的,我懂的。”

    这位护士也是诚心来的,急忙说道。

    随后,帮季桑宁包扎好了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

    尤其是胸口那里,那个大洞,简直让人想起都要做噩梦。

    包扎好之后,护士额头都是细密的汗水。

    “善信是有福之人,您所求的,很快就会有所应了。”老观主甩了甩拂尘,朝着护士笑了笑。

    “真的吗?”护士眼神微微一亮。

    她来求的,是孩子。

    她与丈夫结婚多年,却一直无子,医院看过,偏方吃过都没用,这才想着来清水观拜拜。

    现在得到老观主的箴言,整个人都激动起来了。

    老观主笑着点头。

    送别护士之后,老观主看了躺着的三人一眼,叹了口气,静静守候着。

    不管有什么,等天明之后再说吧。

    这天啊,感觉有些变了。

    迷迷糊糊之中,季桑宁一直在做梦,梦境混乱毫无逻辑。

    她梦到了从未见过面的秦若云朝她挥手。

    她走过去,秦若云在她面前笑着消失。

    季桑宁伸手,什么都没有抓住,她梦到,季容容叉腰嘲笑她,而她跪在地上浑身都是伤,边上,是季家一家人冷嘲热讽的眼神。

    她还梦到了师父,师父对她说,自己要走很远的地方去,后来,还梦到了晏玄。

    晏玄坐在黑暗的空间,身后是无尽的黑,他冲着季桑宁招手:“来。”

    季桑宁抬起脚步,走向晏玄,晏玄一把扣住她的腰,让她坐在他的腿上。

    “你看。”他指着前方。

    季桑宁顺着晏玄的手指看过去,是朱夏。

    是那老头一掌拍在朱夏的脑袋之上。

    “朱夏!”季桑宁想要起身去阻止,却被晏玄死死摁住。

    “季桑宁,别过去,陪我看着,看着人们临死的哀嚎。”他笑得莫名,泛着诡异的寒冷。

    季桑宁握紧拳头:“放开。”

    “不放。”晏玄依然笑看着她,挺拔的鼻尖微微摩擦着她的侧脸。

    季桑宁眼睁睁看着朱夏在自己面前惨叫,她再也忍不住,召唤出辟邪匕首,反手扎进了晏玄的胸膛。

    晏玄闷哼一声,眼神越发诡异起来,手依旧紧紧箍着她的腰。

    “你怎能为了别人,捅我呢?”

    他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摸着季桑宁的脸颊。

    “你不是晏玄。”季桑宁冷冷望着他。

    “我是,我怎么不是?”‘晏玄’笑着:“我不是一直如此喜欢杀戮么?你又不是没见过。”

    季桑宁抽出匕首,面无表情又扎了一刀:“不是。”

    “哈哈哈哈哈哈。”

    ‘晏玄’大笑着握住季桑宁的手。

    某一瞬间,季桑宁又一次抽出匕首,扎进了他的喉咙,他的笑声戛然而止。

    似乎是不可置信。

    “我说了,你不是晏玄。”

    季桑宁眼睁睁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消失。

    然后转头,朱夏也不见了。

    原地只剩下一片黑暗。

    突然,胸腔一阵抽搐,季桑宁难受地捂住胸口跪在黑暗中。

    “朱夏!”

    一声大喊,季桑宁睁开了眼睛,是刺眼的光芒。

    她躺在一个靠窗的矮床上,阳光从窗口倾泻进来,鬓角都是汗意。

    “天师大人,您终于醒了。”

    季桑宁转过头去,看到两张潦草的大脸,气血瞬间上涌。

    “你们之前去哪里了?”

    虽然知道皮燕子和苦茶子就算在现场也无用,可她收了两个属下,居然完全派不上用场。

    “我们之前见您失血过多晕倒了,就回到原来那个防空洞去取东西了,那里面有曾经某位军官留下的千年血灵芝,还有很多名贵中草药,我们想着取来给您肯定能用。”

    “于是没有打招呼就偷偷过去了。”

    皮燕子说道。

    潦草的脸上,眼睛里闪烁着真挚的光。

    他们也很懊恼,没想到天师大人遭遇了这样的危机。

    一旁苦茶子将药材捧着递了上来:“天师大人,对不起,我们不该擅自离开。”

    季桑宁话堵在喉咙。

    然后一把抓过药材。

    “朱夏呢?”

    她起身,身上撕心裂肺的痛传来,让她脸色白了白。

    “你醒了?”寻尘走进房间,像是有些惊奇:“本以为你还要睡两日呢,没想到这才一晚上你就醒了过来。”

    看着这个小道士,季桑宁张开干涩的唇:“朱夏呢?”

    寻尘干净的脸上,微微有些色变。

    “你是指你的同伴吗?”他垂下头。

    “他们人呢?”

    “他们”

    寻尘别开头,没有说下去。

    季桑宁见寻尘不说话,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寻尘连忙上前制止季桑宁:“你别乱动,你的那位同伴,他”

    “他死了,昨晚就死了,你应该比我还清楚。”

    “他没死!”

    季桑宁抬起头,冰凉入骨的眼神,带着一种疯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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