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山顿时一愣，转而看向那地上跪着的丫鬟，厉声道，“你们伺候着周姨娘，为何现在才去找稳婆？”
丫鬟小心看了眼宋青山，只一眼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脑袋死死地磕在地上。
“奴婢不敢说！”
宋青山皱眉，“说！我不治你的罪。”
丫鬟迟疑了下，小心开口，“周姨娘本是寻了稳婆的，只是那稳婆昨日说家中儿媳病了，赶着回去照顾，但是会在周姨娘产子之前回来，可谁知……谁知周姨娘动了胎气了，还没有到月份，孩子就要落地了。”
宋青山听到这里，脸色青一阵红一阵，他是知道周清为何动了胎气的，但是现在不是跟她算账的时候。
“那为何找不来稳婆呢？”顾锦婳问。
“奴婢去找了，可是城里离咱们近点的稳婆都说不愿意来宋府，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顾锦婳闻言，顿时恍然。
她看向宋青山，只见宋青山脸色铁青着，想必也是猜到了什么。
院中有脚步声传来，是宋府管家。
“老爷，稳婆已经过去了，只是周姨娘怕是不大好，稳婆叫我来问您，是保大还是保小。”
“什么！”
宋青山腾地一下站了起来，“除此之外，没有别的选择了？”
管家摇头，“稳婆说，孩子胎位不正，加上宋姨娘受了刺激，状态不好，二者只能保下一个了。”
“保……”
“宋大人。”裴君泽突然开口，“只要人还在，孩子日后总会有的。”
“保大！”
宋青山看了裴君泽一眼，立刻下了决定。
顾锦婳却看得出来，方才有那么一瞬间，宋青山是想保小的。
“姑父，我能去看看姑姑吗？”顾锦婳突然起身。
她担心周清会挺不住，孩子马上就要落地了，却在临门一脚被宋锦心害死，她如何咽得下去这口气。
“去吧。”
宋青山此刻无暇顾及其他，一门心思想着周清的事情。
顾锦婳闻言，看了裴君泽一眼，便立刻起身走了出去。
“小姐，披着点。”
今姝取来狐裘为顾锦婳披上，压低了声音道，“事情查明白了，今日宋锦心回府后在后花园遇见了正在散步的周清，她心里有气就嘲讽了周清几句，周清原本是不搭理她的，宋锦心却趁她不注意推了她一下。”
“嗯？”顾锦婳皱眉，“宋锦心会做这么愚蠢的事情？”
“或许是气神经了也不一定。”今姝道。
顾锦婳却觉得此事不对劲，宋锦心往日行事很是小心谨慎，她明知道周清怀有身孕，平日里怕是都要躲着，又怎么会这么大胆去推她，周清月份如此大了，摔一跤势必会出事，又是在自己府上，事情只怕根本瞒不住。
以她对宋锦心的了解，她就算是心里看不上周清，就算再不想让她生下这个孩子，也绝对不会用这么光明正大的手段去。
“玲珑回来了吗？”顾锦婳问。
今姝摇摇头，“我稍后去门口守着吧。”
顾锦婳也放心不下，周清现在还在鬼门关里，就等丹生子的药救命了。
走进西厢房。
还未靠近主屋，便听见了里面力竭的喊声。
顾锦婳心中一紧，立刻走到门口去推房门。
却被顾青玉看见，将她拦在了门口，“顾锦婳，你来做什么？”
“来看看姑姑这个一家主母是怎么当的，竟有通天的本事，让京城的稳婆都不敢来你们宋家。”
“你胡说什么！”
顾青玉微眯着眼，厉声道，“你不要血口喷人，周姨娘动了胎气是她自己活该，跟我有什么关系！”
“宋大人的夫人，好生彪悍。”
不远处，突然飘来裴君泽的声音。
顾青玉浑身上下像是过了水一样，僵硬地看向那一处。
只见宋青山气势汹汹走来，扬起手，毫不留情给了她一巴掌。
“贱人！你还有没有一家主母的样子！”宋青山气急了，一时忘记了裴君泽还在。
顾青玉捂着被打麻了的半边脸，吃痛地惊呼了一声，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时，稳婆慌张从屋中走出，看向宋青山，“老爷，您进去劝一劝吧，周姨娘非要我们把孩子给保下来。”
宋青山本就是想要保下孩子，他听后，对周姨娘反倒是多了几分歉意。
可这时，顾青玉却不计较，方才挨了一巴掌的事情，立刻伸手拦住宋青山，“老爷，您不能进去，这里面血腥会冲撞您。”
宋青山刚走到门口，听见这番话，又生生止住了脚步。
顾锦婳见状，抬脚走过去，“不如我进去看看吧。”
“你进去做什么？”顾青玉狰狞着脸，直勾勾看着顾锦婳。
“周姨娘此刻怕是不愿意见到姑姑，姑父不能进去，难道姑姑是想让玖王爷进去劝周姨娘？”
“这可使不得。”宋青山闻言，立刻道，“婳婳，你过去吧，一定要帮我劝一劝周清，孩子以后还会有，让她放宽心。”
顾锦婳点点头，抬脚走进了屋中。
房门打开
又关上，顾锦婳走向屏风后，只见周清脸色惨白，十分虚弱地躺在床上。
看见顾锦婳过来，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愣了下，“顾……顾小姐？”
“我来看看你。”
顾锦婳走到床前，紧握着周清的手，“老爷现在就在门外，他交代过，一定要保大人，只要把身子养好了，孩子日后还会有，你可千万不要犯傻。”
“我哪是犯傻，我只是故意要老爷知道，我为了他心甘情愿去死！”
周清咬了咬牙，一行血泪从眼角滑落，“我会好好活着，我还要为我孩子报仇！”
周清说完便昏迷了过去，顾锦婳立刻起身，“快来人！”
一瞬间，丫鬟和稳婆都冲了上来。
顾锦婳站在屏风外，看着一盆一盆的血水被端出来，心中数不出的难受。
终于，稳婆走了出来，怀里还抱着一个襁褓。
顾锦婳不忍去看，只问，“周清如何？”
“怕是不大好！”稳婆面色严峻，抱着襁褓走了出去。
顾锦婳没跟着出去，却听见了外面顾青玉的惊呼声，还有宋青山气急败坏的骂声。
房门再次打开，今姝走进来，手上拿着一瓶药丸，“小姐，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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