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音自是看出了纪轩的不快,但她却装作没有发现似得,“世子若是想去见昭姐姐,那就不用去了,她现在不在将军府,也不在她的铺子里”

    纪轩闻言顿时将心里的那点不快抛开了,满是疑惑,“你怎么知道?”

    此时也不过才辰时,她不可能一大早上就出门的。

    “是我雇的人来通知我的,说是昭姐姐现在在淮南王府!”姜晚音急促说道。

    “你说什么?”纪轩失声问道。

    姜晚音心下冷笑了声,面上却是一副羞愧的解释道:“我知道世子心里在乎昭姐姐。

    因为昭姐姐遇刺,世子也差点丢了命,故而,晚音想着能为世子做些什么。

    昨日便雇人留意着昭姐姐些,也省的她出了什么事,世子都不知道……”

    她故意提醒他,就是让他知道,他为盛云昭差点丢命,可盛云昭竟然连句关心的话都没有。

    “可是……”姜晚音说着,面带了几分苦涩,“世子若是觉得晚音这么做不对,那晚音稍后就将不让人再守着了……”

    可是纪轩并未在意姜晚音后面的话,而是只听到了盛云昭如今在淮南王府。

    他的一张俊脸逐渐扭曲,牙齿咬的咯吱直响,挥手就将旁边的高足桌上摆着的一盆迎客松盆景挥落在地,“她,她怎么敢,她还有没有将我放在眼中?”

    姜晚音低垂了眉眼,眼里都是厌恨和鄙夷,前世她怎么就没有看出来他有这么在意盛云昭?

    她想,大约是盛云昭的改变和对他的不屑一顾,男人的尊严和不甘在作祟吧?

    可不管什么,她都不会原谅他。

    姜晚音顿时面露不安,但却又满是关心的道:“世子不要动怒,你还有伤在身,也许昭姐姐去淮南王府有正事呢?

    世子不妨先去问问看,如此也省的误会了昭姐姐……”

    纪轩胸口起伏剧烈,心口堵的厉害,只感觉自己一腔回头的真情都错付了一般。

    但姜晚音的话到底是入了心,他稍稍恢复了些冷静,“你说的对,也许越忱宴帮她找到云徊,她亲自去一趟表示一下感谢也是理所应当的。”

    昨晚捉到的那名活口就是被越忱宴重创的。

    若非是越忱宴及时过去,盛云徊怕是也没那么快回去。

    可也因此,让他审讯出了,令他都为之震惊的秘密。

    否则,他也就不这么着急去见盛云昭了。

    姜晚音见纪轩没有立即跟过去的打算,试探道:“世子现在不去淮南王府吗?”

    纪轩听了当即面色发沉,“我去?我去做什么?”

    “我知道世子对淮南王有芥蒂,可您想,”姜晚音露出毫无城府的笑,“世子身为昭姐姐的夫君过去也对淮南王表示感谢,如此一来,世子在昭姐姐的眼里也彰显了胸襟,又令昭姐姐感动啊……”

    想到盛云昭的脾气,纪轩有些意动,迟疑的道:“这……不好吧?我若去了,云昭会不会觉得我不信她?”

    姜晚音知道纪轩不被逼到份上,他在乎的还是自己的颜面……

    “可晚音担心昭姐姐在淮南王府里待的时间长了,有碍世子名声……”姜晚音说着顿时面色一变,“呀,世子,你的脸色怎的如此难看?”

    说完,她很是紧张的去摸纪轩的额头,当即就发出一声惊呼,“怎的这么烫?来人,快去传府医!”

    姜晚音不容分说的扶着纪轩的手臂就往里间儿带去,“世子可不能如此任性了,您就当心疼心疼妾成吗?爱惜点自己的身子吧……”

    纪轩一想到盛云昭在淮南王府,哪里能躺的住,“我没事……”

    姜晚音登时红了眼圈,“世子你这是没事的样子吗?”

    她当即咬着唇,“我知道世子不放心昭姐姐,若是世子信任晚音,晚音愿意去趟淮南王府将昭姐姐带回来……

    如此一来,别人也想不到世子头上来,也不会让人说世子的闲话。若昭姐姐要怪也只会怪晚音一人!

    绝不会责怪到世子的身上,这样一来也不会影响世子和昭姐姐之间的感情……”

    没有人知道她要的不过是个冠冕堂皇出府去淮南王府的机会。

    还有另外一重,那就是让盛云昭与纪国公府水火不容的同时,她还要及时扼杀越忱宴和盛云昭前世宿命。

    纪轩哪里知道姜晚音心中所想?

    他看到的是姜晚音满眼的真诚和所思所想皆为自己,尤其是看着她这张脸,眼神里带着些动容还有感动。

    他拉过她的双手,放在唇边轻吻了下,温和了声音保证道:“晚音,你真好……

    你放心,我答应你帮你父亲翻案的之事,等我养好伤后便会着紧处理……”

    姜晚音达到了目的,落下两滴感动又美丽的眼泪离开了纪轩的院落。

    一出门,她便沉下了脸,眼神里都是讥嘲。

    当即叫过郭婆子,与她嘀咕了两句。

    郭婆子如今已然被她使了手段收服了,如今听话的很,得了她的吩咐,匆匆往纪窈的院子方向跑去。

    果然,姜晚音还没走到后门处,身后就传来了纪窈气喘吁吁的呼唤声。

    姜晚音听着纪窈口中的嫂子叫的格外亲热,她的唇角勾起讽刺的弧度……

    辰时一过,太阳炙烤着大地,庭前的花草都避其锋芒的低垂了头。

    淮南王府外的人都目光紧张的望着紧闭的窗口。

    老王妃亲自坐镇,屋里屋外的人更是鸦雀无声,分外肃静。

    就连进进出出听候吩咐的人走路都是脚下无声。

    此时越忱宴的寝房门窗紧闭。

    净房里厚重的垂蔓全部低垂,如此热的天气,空间显得狭小而窒闷。

    而在这四四方方的空间里南北置了两个高足桌,上面放了两只飞鹤香炉,从飞鹤嘴里飘飘袅袅出两缕香烟,与两桌中间摆放的浴桶里飘散开来的水雾交汇在一起。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令人透不过气的刺鼻气味。

    越忱宴整个人置身在浴桶中,厚重的花瓣簇拥着他大半的身子,将他身上那足以令人震撼的伤痕尽数藏在了花水之中。

    盛云昭布巾蒙面,将自己包裹严实。

    此时她被热的已然如同水里捞出来的一般,头发和身上的衣裳都被热汗浸透了。

    可她的手中还拿着一碗由府医熬煮出来的五颜六色的花汁,正在试图喂给越忱宴。

    这看似普通的一碗花汁,普通人喝上一口足以顷刻毙命,可是越忱宴需要将这一碗的花汁水尽数喝掉。

    可是他却不配合,令盛云昭有些束手无策。

    她无奈下叫了府医来。

    府医虽是经验丰富老道,用了多种法子,然而,可那一碗的花汁水愣是没喂进去一口。

    府医也不知是急的还是热的,顺着那张老脸哗哗淌汗,“这,这怎么办?眼下还有一碗,若再这样浪费掉,再若准备这些花汁还需要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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